如今三四月份了。

余大人与冯夫人两口子,紧赶慢赶应该早就到了。

他们是因为冯夫人身怀六甲,往后推了出行时间,其余九位派驻边陲的京官,应当是刚入冬便启程出行的,比余氏夫妇早了接近三个月。

派驻京官先行,又逢三年一度的一方大吏回京述职...

地头蛇走了,过江龙跟上,五六个月的时间,纵然不能完全将西北纳入掌控之中,可草蛇灰线布置下的影响力,应当也不小吧?

西北境内如今的局面,是在圣人控制之下的吧?

含钏不自觉地抖了抖。

圣人,一环扣一环,一步接一步...是早就算到了北疆即将大乱吗?

这神秘而诡谲的帝王心术...

含钏长长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必须跟上思路,若是跟不上,她只会成为曹家与徐慨的拖累。

“那路途上呢?”

含钏不由自主揪住徐慨的衣角,目光灼灼地看向徐慨,“快马加鞭从京城奔赴北疆,也需至少十二日。朝堂中以为你们去了江淮、去了东南,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朝堂海清河晏,可既然咱们可掌握住北疆的消息,那不能排除咱们朝中也有间人?甚至西陲军!谁能保证西陲军绝对忠诚!?你们明摆着是去监视和分一杯羹的,西陲军能忍!?不能让你们在西北出事,可路途中呢!?你们既是轻装上阵,自然也不可能带大批的人马啊...”

含钏这么一番话,倒叫徐慨略有侧目。

徐慨愣了愣,眼神看向了曹家亮着灯的正堂。

曹家,是个什么一流训练营?

这么几天,便把一个只懂做饭的二愣子,教成了一个自有盘算的机灵鬼?

“所以,才派出了你哥哥和龚副指挥使。”

徐慨言简意赅,看向含钏,期待小姑娘自己去琢磨。

徐慨手把手地启发。

含钏看着他,脑子里的弦都快断了。

曹醒与龚副指挥使...

“哥哥出身漕帮,漕帮是民间最大的帮会,其下帮众遍布山川河流...”含钏低眉絮叨,“龚副指挥使...龚副指挥使...龚...龚皇后!”

含钏眼神一亮,“他是二皇子的舅舅或是舅公!?”

徐慨笑着点头,“漕帮帮会巨大,帮众人数众多,只要有河,就不担心有人会不知死活冒犯漕帮的人。龚副指挥使,出身清河龚家,在中原一带极有名望,家大业大,自然养有暗卫。圣人如此安排,自然是希望将曹家与我拴在一起,二皇子与龚家拴在一起。”

意思就是,圣人用曹家保护徐慨,用龚家保护二皇子...

含钏看了徐慨一眼。

圣人果然是知道她的存在了...

否则怎么会找上曹家呢?

含钏听徐慨这样说,又埋头想了想,无论是梦里还是现今,圣人虽是个花心大萝卜,在女人上略显浪荡,但于江山社稷,倒是一向理智清醒,且是位可载入史册的明君。既然他都放心让自己的两个成年皇子去北疆冒险,想必是有万全之策的吧?

“圣人还同你说什么?”含钏仰头问。

徐慨笑起来,“让我好好干,该出头的地方要出头,不该出头的地方让贤。西琼部落全军覆没,前朝北上和亲的固安郡主是我们的堂姐,若是能将她安全带回,于我大魏势气是很有帮助的。”

徐慨连说了几点,或许是不想让含钏太过担心,说得略显模糊,“还可趁此机会,与鞑靼做划地、通商、供奉、税收等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