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鲜”,拉提那小哑蛋儿会做菜,能上灶,是掌勺的;崔二心细谨慎,又会缝缝补补,心情也温顺,渐渐地也得了自家掌柜的倚重。

就她,明明是“时鲜”元老级的人物,最后被这些个佞臣踩了一头!

如今这叫啥?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小双儿略显雀跃地大声应了“是!”

她在东郊集市可怜巴巴卖桂花儿的时候,可没算到她小双儿,还有一天能当上一等女使!

光宗耀祖,真是光宗耀祖了!

薛老夫人被小双儿逗乐了,笑着同身旁的童嬷嬷说道,“...家里还得有女孩儿,阿环性子也闷。”转身同含钏笑道,“明儿个你见见你婶娘和你堂姐,这几日她们一个染了风寒,一个要陪侍尽孝,说是不出门,害怕给家里过了病气来着。”

含钏笑着点头。

又说了会儿话,含钏回了木萝轩,不一会儿一溜串丫头进了来,薛老夫人指了个看着便端庄沉稳的丫头与小双儿同做了一等女使,名唤水芳,老子是码头上响当当的管事,祖母便是薛老夫人身边的童嬷嬷,算是个很有些来路的丫鬟,一看便是来给含钏镇场面的。

水芳同含钏差不多的年岁,比含钏矮了小半个头,带着一溜儿小丫鬟跪地磕头,“请二姑娘安!”

小双儿没见过这阵仗,手往背后藏了藏,有些不自在。

含钏也有些不自在。

她当侧妃当了这么些年头,除却徐慨给她做脸时,赏了乌泱泱一院子的人来磕头,她身边常伴的也就是阿蝉了。

“起来吧。”含钏声音轻轻的,扫了眼过去,有十几二十来个丫鬟,小的刚垂髫,大的便是水芳这样的年纪,相貌都不错。含钏目光低垂,看到这些小丫头手白白净净的,细腻得像块豆腐似的,便在心里头暗自叹了一口气——都是些没做过甚大活路的“副小姐”。

“木萝轩院子不大。”含钏清清喉咙,目光落在水芳身上,“内院管衣裳首饰的,外院洒扫除尘的,其实需不着这么些人。祖母将你们全都放在木萝轩,放在我身边,一是人多充排场,二是解决府中家生子的差事,这些道理我都懂。”

水芳克制住了上挑的眉头。

不是说,这位才认祖归宗的二姑娘、大小姐,也是丫鬟出身吗?没甚见识吗?

就算是宫里的女使,难道就不是丫鬟了?

都是伺候人的。

别人便运道好、命好,原是曹家正经的姑娘,鲤鱼跃了龙门,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姑娘了...

水芳低低敛眉,含钏看不清她的心思,却也没停下话语声。

“各处都有各处的规矩,你们既是祖母拨下的人,我自是要好好待你们的。”含钏眼神从水芳身上移开,一个接着一个看了看,目光坦诚直率,“一个食肆,大厨两个,墩子一个,账房一个,跑堂的一个,便也够了。”

“人一多,便会有人偷懒,有人躲闲,有人无所事事嚼舌根...这些事儿,我都不希望在木萝轩看到。你们若安守本分,月钱照发,体面照给,皆大欢喜。若中间有些人动歪心思,扯着个大嘴咧咧巴巴,那便甭怪我不客气。不给你留颜面事小,若因着你,连带着剐了家里大人的颜面...自个儿好好想想,曹家这好地方,还呆不呆得下去!”

水芳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嘴角噙着笑,率先再磕了头,嘴里唱道,“谨遵二姑娘教诲。”

后头跟着的小丫鬟有样学样,跟着唱出声。

小双儿不由自主地吁了口长气,看含钏的眼神冒着星星——不愧是掌柜的,在哪里都是一把好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