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慨抬头看了眼神采奕奕又一脸期待的小姑娘,又不能不喝,埋头屏息又喝了一口,随口搭了话,“怎么了?”

含钏掌刀呼啸而过,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崇拜,“瞿娘子把那人打她的手,给砍了!”

“噗——”

徐慨被蜂蜜水呛了一鼻,满面通红地直咳嗽。

含钏赶紧拿干净抹布给擦了嘴,拍了拍徐慨的后背,“啧”了一声,“多大个人,喝水还能被呛到?”

徐慨一边拍胸脯,一边摆摆手,抹了把嘴,隔了好久才平静下来,清了清喉咙,“瞿娘子把夫君的手给砍了?”

含钏点点头。

徐慨再问,“可报官了?”

含钏一愣,这倒没听瞿娘子说起,若是那老黄瓜真报官了,瞿娘子还能来给她送干鲍?

“应当是没有吧?”含钏不太确定,“本是那赘婿理亏,他如何敢报官。”

徐慨有点想敲含钏的脑袋——他见过钏儿的师傅拿勺子敲她脑袋的,挺有用的,一敲就开窍了。

他算是发现了。

这小姑娘是一条线的思维,从东到西,从北到南,在这小姑娘脑子里不带拐弯的,也没掉头的存在,反正就是一条路走到黑,走到哪儿黑就在哪儿歇,说好听点是执着,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

一根筋挺好的。

一根筋想事情不容易纠结。

不像他,做事情瞻前顾后,太有章程,便容易把自己困住。

“他虽动手理亏,却未对瞿娘子造成实质伤害。而那瞿娘子却实打实地砍了人的胳膊,就算那人在打主意侵蚀留仙居,这报了官,也不一定谁输谁赢。”

徐慨温声道。

孩子不懂事...他来教吧...

看含钏正琢磨,便再道,“若是那人狠下心肠去报官,留仙居落到谁手里还真说不定。偏偏那人没去报官,这瞿娘子要么握着这人的把柄,要么捏住了这人的七寸,这才会叫他就范。”

徐慨再喝了一口山楂糖水,心里打定了主意,明儿个就让小肃去探听一番,若这瞿娘子是个身正的,就算手段厉害、心思深沉,只要对含钏没用手段,便是个好的。若这瞿娘子城府太深且亦正亦邪,放在含钏身侧,却不是个好选择...

若真打听出来,这人不对劲,早早地撵开,倒也方便。

徐慨脑子里过着,神色如常,只是手捏在杯盏上,大拇指指腹摩挲着杯壁。

含钏蹙了蹙眉,看徐慨的表情,便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梦里头,他当着她面儿要干啥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含钏紧紧抿唇,低头先把徐慨吃光的碗碟收拾了,再给杯盏里添了水,和徐慨相对而坐。

一个吃饱喝足撑着下颌对月沉思,一个饥肠辘辘埋头抿唇天人交战。

隔了许久,含钏终是轻轻开了口,似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徐慨。”

徐慨随口应了声“唉”。

含钏抿了抿唇,抬起头来,“你别去偷摸打探瞿娘子的底细,她是好是坏,可否真心相待。我心里有杆秤,我自己会在慢慢地长久地接触中,有答案的。我需要自己去评断和权衡,你不能帮我事事做决定呀,我...我也不可能永远永远都在别人的庇护下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