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过继...

果然...

含钏克制住了抚额头的冲动。

这一世也算是活得值了。

真是啥都看见了,啥都遇到了,啥都体验了。

顺风顺水开饭店、被人掳走、半夜救白爷爷...什么奇谈怪谈都碰到了,若是她文章做得好,她一定为自己写一卷话本。

如今倒好,连坐下来,像谈生意一般谈婚事,都遇到了。

含钏闷头没说话,想了想。

说实在话,魏先生开出的条件,还真的是不亏的。

她能继续做她的生意,活她的人生,握着自己的银两,若是没钱了还能找他要...等几年过继一个小女儿或是儿子,自在洒脱,无人管束,也不需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除了多了一个魏太太的身份,她什么也没改变。

甚至,这个身份可以带给她许多便利与保护...

如今,较之前朝,虽对姑娘家的苛求少了许多,但从古至今存下的许多旧俗,却仍旧让姑娘家举步维艰。

含钏清了清嗓门,抬起头来,表情认真严肃,赤裸裸地问魏先生,“您能坦诚地告诉我,您究竟是有什么问题吗?”

......

入夜风高,送走最后一批食客,小双儿出门收灯笼,却瞥见有个身影由远及近走了过来,小双儿心下大喜,连忙迎了上去,“...秦王爷!”深深福了身起来,“您总算是来了!”

说完方觉这话不对,跟盼了许久他来似的。

她丢脸倒没啥。

不能让掌柜的丢人。

小双儿赶忙改了口,“您有日子没来吃饭了,大家伙都想您。”

徐慨眼风一扫,目光有些凛冽。

小双儿打了个寒颤,赶紧圆谎,“主要是钟嬷嬷与奴有些挂念您,别的人倒还好。”

小肃弓着身跟在徐慨后面,看了眼小双儿。

就这?

活脱脱一个银样镴枪头,面上礼数被那位钟老嬷嬷调教到位了,这根儿上还是个小泥腿胖妞儿...

徐慨嘴角抿了抿,熟门熟路跨步绕过影壁进了厅堂,厅堂没人,徐慨大步流星穿过回廊,一把推开二门,便见满院子的月色下含钏背对着他,踮起脚挂一连串儿的柿子饼。

徐慨轻咳了一声。

忽闻男人声音,含钏手一抖,吓得立刻转身,一见是徐慨,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晚,实在是打烊了。”含钏下意识开口,“真不骗您,今儿个吃晚膳的人多,备下的食材全都用溜光了,您若不嫌弃,我只能给您遛个黄菜。”

卧鸡蛋就是遛黄菜。

北京人常避免说蛋字儿,觉着不雅观。

有时用“木樨”,有时用“芙蓉”,有时也用“鸡子儿”。

徐慨充耳不闻,撩了外袍两步便走到了含钏跟前,目光灼灼,“你与山茅书院的那位魏先生,怎么回事?”

含钏心头一跳,目光别了别,不瞧徐慨,“...什么怎么回事...”

“甭装傻充愣!”徐慨声音压得很低,“老实说!”

含钏往后退了一步。

吼什么吼!

左不过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闹情绪时十来天不露面,一露面便是斥责人!

在梦里,徐慨可是一句重话都没跟她说过的!

含钏手一甩,险些打到晾晒的柿饼上,用同样的语气回敬他,“没怎么!”

徐慨薄唇紧紧抿住,看含钏的眼神紧紧追逐,隔了一会儿,方将语气平缓了下来,“你们如今是在相看议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