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包做起来不容易,毁起来却很快——韧劲十足的鱼皮长时间浸泡在汤水中,鱼肉的韧性将会大打折扣,连带着鱼面皮儿里面的猪肉馅也会进水散味儿。

含钏尝了一个后,便把后面的整整齐齐包了几大排没下锅,等着白爷爷出来后再下锅煮。

现吃现煮,才新鲜好吃。

含钏回厅房收拾了一大堆东西,藿香正气丸、人参片、干净的衣裳、小麦酱饼、冰块、用竹筒装好的加了冰的牛乳茶...小双儿到了后院,正看到含钏拿着小铁盆往租来的马车里放,抹了把汗,“您这是做什么呀?”

含钏头也不抬,“放个冰盆在马车里,这天儿热,两人身上都有伤,凉快点,他们也能舒坦。”

小双儿:...

行吧,辛苦那匹马了。

含钏杂七杂八拖了小半车,想了想从内屋抱了一床被褥、一床凉簟子铺在车厢里。

白爷爷和四喜都挨了板子。

铁定是不能正经坐下的,上车就躺着比较不折磨人。

含钏准备妥帖了,趁着太阳还没彻底升上来出发。

拉提驾着车,含钏和钟嬷嬷坐在马车里——钟嬷嬷是自告奋勇要去的,说和白爷爷是老伙计了,受了这大灾大难的,得去接他。

钟嬷嬷去了,马车坐不下,小双儿就去不了了,崔二更甭提了,一直埋着头做事,说是没脸面见白爷爷。

那孩子知道这事儿是自家姑母闹下的祸端,今儿个早上一见含钏便“噗通”一声跪地,红着两只眼睛,哽咽着致歉,“...姑母为人不坏,只是眼界太窄了,等白爷爷和四喜哥回来,一定请白爷爷好好教训教训她。”说着便给含钏磕了个头,“俺替姑母给您赔罪了!”

孩子是好孩子,姑母却不是个好长辈。

看人看事,还没个乡头出来、没咋见过世面的孩子清醒!

含钏想起她就是气,捂着胸口摆摆手,“别提她,就是赔罪了!”

崔二埋着头,又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含钏让他起来,他梗着脖子也不起来,只说要赔罪。

含钏手劲大,拎着崔二的脖子,跟拎了只瘦弱的小猫儿似的,一把揪了起来,恨铁不成钢,“你姑母是你姑母,你是你!我既然收了你,你便是‘时鲜’的伙计,是食肆的内伙子,和别人都没干系!

“你姑母犯了错,咱没法儿代替白爷爷和你四喜哥说原谅,毕竟挨板子的是他们,吃苦受罪的也是他们,险些没命的更是他们!若他们愿意谅解你姑母,旁人说再多也没意思。

“若他们不愿意谅解,咱也不能强求。这犯错,有一就有二,你姑母那性子是个拗的,我瞧着,是谁也纠不过来!”

崔二红着眼眶看向含钏,把话在心里过了两遍。

掌柜的这话,话糙理不糙,是这个道理,在村里头若是苦主没吱声儿,谁也不敢去求情!

可...

崔二闷着头抹了把眼睛。

可是姑母给了他一口饭吃,带他来了京城!

若是没有姑母,他一早饿死在受了灾荒的田里了!

崔二迟疑地看向含钏,“那如果..如果姑母往后没人养,俺能给姑母一口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