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夹了一块儿白斩鸡,沾上香油芝麻粗盐,皮滑肉嫩,又清淡又鲜美,快感动哭了,“您当真是救了我们一命!要不,您别干了!淑妃娘娘不是下个月产子吗?您索性提早告老,来‘时鲜’安享晚年吧!”

白爷爷一个响磕儿扣在含钏脑袋上,“想得美!爷爷我来你这儿,不是安享晚年来的,是历劫来了!”

看了看吃得眼冒绿光的另两个小的,一巴掌扣在含钏后脑勺,“既是当了掌柜的,做事干事心里头要有章程!你们就这几个人,又想卖茶饮又要做晚膳生意,都长了四双手八只脚?你自己累,拖着伙计也累!”

含钏被骂得喷嚏都不敢打。

道理是这个道理。

当时只觉着张三郎这法子好,想着好就开始干,人员不凑手,就造成几个人天天累得像条狗。

含钏缩着脖子听骂。

白爷爷又骂了两句,看自家徒弟放了筷子,老老实实佝头受教,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沉吟半晌后才低声说道,“这几日,爷爷我给你找个人来帮忙吧,崔氏的远房侄子,从河北来的,前些时日求着我在鼎盛居谋了个帮工的活儿。你若用得惯就用,用不惯给爷爷我说,撵了走就是。”

一开始不荐过来,就是怕含钏看在他的面子,咬着牙收下。

如今一看,这死丫头贪多嚼不烂,开了食肆又卖茶饮,还在墙上开了个档口...

就这么四个人?

是把自己当犁地的驴?

白爷爷想了想,倒不如把崔家那远房侄子荐到“时鲜”,崔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给她那没了爹娘前来投奔远房姑母的侄子安顿一个活计,他塞到了鼎盛居去,如今看看,还不如到“时鲜”,至少还能帮帮含钏的忙。

含钏连连点头!

这好!

又有做吃食的经历,还算是知根知底的人,还能解决崔氏求着白爷爷的事儿——退一万步,若是用得不好,也不必要毁了人一生,同白爷爷说一声,再打发走就是!

第二日,含钏门口出现了一个豆芽菜似的小儿郎,顶天了十一二岁吧,看上去怯生生的,站在含钏跟前,眼神颇有些闪烁。

含钏问他,“姓甚名甚?”

那豆芽菜埋着头答,“儿姓崔,名二狗蛋。”

所以全名是叫崔二狗蛋吗...

含钏:...

算了。

人的名字都是父母亲取的,也不是买了身契的仆从。

含钏点点头,“那往后叫你崔二吧。”转了话头,“几岁了?家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都会些什么?”

崔二想了想,声如蚊蚋,“今年十二岁...家是河北曲阳的...您师傅的大儿媳妇儿是俺远房姑母...姑母的太爷爷是俺太爷爷的亲叔叔...”

说起这层关系,崔二想起姑母崔氏昨儿个夜里交代他的话——“你与那些个贱籍的奴才不同,你可是良籍,你姑母是掌柜的嫂子,白家对那贺掌柜有恩着呢!她得好好培养你,把你好好养着,等那掌柜的嫁人了,往后你就是‘时鲜’名正言顺的接班人。”

崔二腰板硬了硬,“家里父母亲都没了,只剩个姑母在了,前些时日俺就从曲阳进京投靠姑母来着,姑母说您会教俺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