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首位置坐下,杨贤之沉沉一叹,手按上眉间,颇为疲累。

“孙兄,这底下的后辈,该教的还是得教,该管还是得管哪!”

中年男子心里一突,“杨大人,真是上头来人了?”

“我一早就跟各位老爷子提过醒,却没成想这次反倒是各家小辈抢先撞进了那位的眼里头。”杨贤之轻哼一声,苦笑,“孙雄,你也别怪本馆不将情面,若事情真要追究起来,这次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听来是公事公办的意思,然双方打了多年交道,又怎会不明白,真正的意思,就是事情若真闹了起来,杨贤之会秉公办了各家小辈!再不容打马虎眼!

这次的哑巴亏,他们是吃定了。

瞧着中年男子神色复杂晦暗,杨贤之又是一叹,语重心长,“就算没见过,至少也曾耳闻,咱们整个西玄,这个年纪一头银丝的,有几人?”

本还对杨贤之暗里与他们划分界限泾渭分明的做法生出不满,闻言中年男子眸底暗光剧烈一晃,有股恐慌在心底迅速蔓延开来。

读懂了那双眼睛里的疑问,杨贤之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管家,送孙兄出去。”

根本不看管家做请的手势,中年男子离开的步伐又急又快。

他必须尽快赶回去,跟老爷子好好商量,这次事情究竟要如何。找人晦气那是想都不敢想了,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将罪过降到最低。

刚才杨贤之一句撞进那位的眼里,不就是在提醒他,本来上头来人,几乎没他们几大世家什么事,偏生小辈们惹出了这个祸端,可不就是将各个家族在那位眼前一字排开等着他挖坑掩埋么!

可笑,还说什么地头蛇,说什么望州城无人敢惹。在那位面前,世家算个屁!

在中年男子离开后,杨贤之又在偏厅呆了片刻,才离去。

期间一双精明的眼睛,极为幽暗深沉。

膳后,一行人移步秋水苑。

在望州城的这段时间,紫嫣与司北玄一行便暂时居住在这里。

引路的是杨雪,一路走,一路低声介绍着院中的格局,乃至周边颇费了心血栽种的花草盆景。

延续着江南水调的韵味,秋水苑里竟然有一条天然的溪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引进的水源,在整座院子中弯弯绕绕,于夜幕下,灯火中,闪烁着粼粼波光,溪流之上,是全用竹子搭建起来的亭阁回廊。

就连居住的地方,都是别具一格的竹楼。

置身其中,宁静致远。

厢房中,干净清爽,素淡雅致,所有用品一应俱全,打点得很是细致,一看便知用了心。

“杨小姐,这里花费了不少心思吧,谢谢你。”紫嫣很满意。

尤其是对于竹楼的设计,清幽静雅不说,空气中隐隐约约的竹香,闻一闻都让人心神舒怡。

“娘娘谬赞,杨雪断不敢当,只望皇上跟娘娘在此舒心。”杨雪低头应答,言辞谦虚,却也荣辱不惊。

这番大气端庄,也让紫嫣颇具好感,莫名的就想起了深宫里的皇后,也是这般,总是淡淡的,端庄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