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内一片安静肃穆,郭尚宫垂手候在宫外,专注地瞅着大殿内的灯火通明,等待着呼天抢地的哭声如仙乐般响起。

她的侧后方,缀儿低垂着臻首立在凌司正旁边。小丫头看似表情悲切,实则将耳朵高高竖起,不错过里头一丝一毫的动静。

眼瞅着将近子时,白嬷嬷停了手中为皇太后拭汗的帕子,与楚皇后目光对视,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

楚皇后微不可查地阖首示意,白嬷嬷便悄悄退了出去,回自己房里挽了个小包袱,一个人捡僻静处,躲躲闪闪往小佛堂走去。

小佛堂内,依旧是佛幡飘摇,灯火昏暗,白嬷嬷跪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直待佛像后头的宫装女子又一次出现在她前头。

“白芷,今次任务完成的不错,眼瞅着乔太后便该咽气了吧?”宫装女子依旧披着件连着兜帽的披风,只露着尖尖的下巴。

她语中难掩欣喜,显得十分振奋:“太后一死,君怜百口莫辨,一身脏水这辈子是洗不清了。康南想要再与西霞交好,便是难上加难。”

白嬷嬷面无表情,也没有往日的恭敬,冲这宫装女子淡淡说道:“都是托右使的福,太后娘娘已然回天乏术。但不知右使能否如从前所说,今夜便带着奴婢一同打秘道出去?奴婢归心似箭,等不及想与亲弟弟团聚。”

瞅着跨在白嬷嬷肘边的包袱,再看她一幅迫不及待的样子,浑然不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宫装女子觉得这一幕即好笑又有趣。

她并不回答白嬷嬷的话,而是得意的笑道:“真好,慕容家的丫头要为乔太后守孝,这两家之间又有了血债,联姻的事便就此打住。教主的主意真好,咱们不费一兵一卒,却将他们的联盟彻底粉碎。”

宫装女子轻轻叩击着观音大士佛像的金身,发出沉闷的铮铮声。只听得机关扳动的声音响起,眼得见小佛堂内灯影一闪,竟然又一位身着黑色大氅的女子从佛像后头绕出。

这女子黑发长可及地,松松系着丝带,面上遮着一袭青纱,只露出一双寒梅映雪般的明目,瞧着孤远而又高绝。

伴随着她的身影,又是轻微的衣袂飘飞之声。五六个蒙面人,各自身着黑衣,手里执着寒光如水的长剑,从佛像后头鱼贯走出,幽深的夜里分外吓人。

白嬷嬷以手掩口,轻轻呀了一声,愕然地望向那宫装女子。却见宫装女子恭敬地俯下身去,唤了一声:“右使大人。”

那身着黑色大氅的女子只是鼻端轻轻一哼,算是答应,径直走到摆在小佛堂一侧的太师椅上落了坐。后来的几个黑衣蒙面人便以半月型的圈子,护卫在这身着大氅的女子周围。

白嬷嬷瞧得云里雾里,手上挽得包袱不觉滑落在地。她战战兢兢,手指着那宫装女子道:“怎么又一个右使大人,你们究竟谁是真的,你到底是谁?”

宫装女子冷冷而笑,喝道:“圣教右使大人在此,白芷你还不上前参拜?”从后头飞起一脚,将白嬷嬷踢倒在这身着黑色大氅的女子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