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烛影微,浅浅映上窗扇。

楚朝晖拉了温婉的手,慈爱地抚摸着她的鬓发说道:“可是宫里头有人给你气受?若宫里住得不痛快,待过了太后她老人家寿辰,韦娘子与齐娘子这几堂课结束,咱们娘俩个一起回府,乐得清静自在。”

“母亲多虑了”,温婉轻轻一笑,柔顺地偎在楚朝晖怀里:“并没有人让女儿受屈,只是有件事求母亲成全,却委实难以开口”。

能叫温婉三缄其口,大约不是什么好事,楚朝晖心上绷得紧紧,脸上却浮起一丝浅笑:“以为多大的事,竟还不好开口,说来与母亲听听,自然替你做主。”

温婉从楚朝晖怀里抬起头来,就势往脚踏上一跪,把头埋在她的膝上,轻轻说道:“母亲晓得建安与康南都向陛下递了国书,想要两国联姻的事么?”

这件事早在几年前建安就曾起意,如今不过旧事重提,今次还被康南淌了趟浑水,一时传得沸沸扬扬,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楚朝晖曾听皇太后与楚皇后提起,晓得当时这二位都不大赞成。

想着慕容薇终究要花落别家,她轻轻一叹说道:“他们两家都求娶阿薇,陛下肯定要做番取舍。若是阿薇不肯,也唯有另从世家女子里头挑选。只是如此一来,便显得西霞诚意不足。”

说到此处,楚朝晖蓦然一惊,惶惶不安地望着温婉的眼睛:“难道,真被我猜中,是阿薇不肯,陛下与妹妹有意从世家女子里头择人。你…难道你…”

楚朝晖有些不敢往下说,莫非那联姻的人选里头,竟真有温婉的名字?

瞧着楚朝晖因为焦急而略显发白的脸,温婉先是摇头,又是点头,低低回道:“母亲说中了一半,并非陛下与皇后娘娘要从世家女子里头选人。而是建安太子秦恒递来的国书上,并不是求娶阿薇,却点了女儿的名字。”

当啷一声,楚朝晖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下,雪白的瓷片摔得粉碎。她紧紧抓着温薇的手,因这突来的消息而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当年皇太后对建安帝君有恩,他一直想要两国联姻。因是妹妹舍不得阿薇远嫁,才一直没有松口。难不成如今连国书里有了猫腻,怎么落到了你的头上?”

再绵软的性子,也有发作的一日。楚朝晖这些日子与儿子针锋相对,情绪已然坏到了极点。今日蓦然听到温婉的话,一时不及细查,对身居高位的亲妹妹不由添了些哀怨。

儿子与慕容薇的姻缘注定不成,她已然认了。谁叫有那么个莫须有的大周血脉摆在那里作祟,儿子如今又是一片反骨铮铮。

楚皇后早该晓得苏暮寒指望不得,日后自己身边便只有一个温婉。

这些日子楚朝晖真心期许温婉能嫁得如意郎君,还曾偷偷将朝中权贵细细梳理了一遍,想要替温婉择门良缘,将她就留在皇城之内,搁在自己的身旁。

贴身的小棉袄虽不是亲生,这么多年的情谊下来,却也是朵解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