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笼里的香气清淡怡人,丫头捧上的菱粉糕甜香扑鼻。

除却身前那盏淡茶渐渐消散了热气,无论是梁夫人还是梁锦官,都没有底气朝着案桌上的果碟伸手。

夏兰馨轻柔又俏皮的笑语与梁锦官僵硬的身姿形成鲜明的对比。

选了多时,夏兰馨依着陈芝华的喜好,终于挑中了一块大红色连珠孔雀纹的云锦,还有一块银红色龙凤呈祥纹的妆花贡缎,捧出来放在一边。

再往后头选,又选了块水红色银丝芙蓉花的蜀锦,还有块桃红色遍地金葫芦纹的缂丝料子,与沈氏道:“这两块颜色也周正,比那两块俏丽些。三朝回门不必那么庄重,芝华穿着一定格外明妍。”

说着,还意犹未尽,夏兰馨堪堪往自己身上一比,显见得十分喜欢。胡氏心有七窍,赶忙记在心里,打算日后比着为小姑准备嫁衣。

小螺忙与另一个丫头取了菱花镜,分别立在夏兰馨身边与背后,与她过目。

梁夫人瞧着那几匹面料都是新进的样子,眼见有银钱可赚,赶紧堆起笑脸赞道:“禧英郡主的眼光实在不错,这几块都是刚到的面料,并未摆到柜上,都是先等着府里挑选。”

胡氏莞尔一笑,说了句有心,夏兰馨并不接这个茬,只冲胡氏说道:“梁锦记的绣功我瞧不上,面料也不如锦绣坊的多。嫂嫂既是为芝华准备聘礼,也该瞧瞧锦绣坊的东西。前日在那里绣了件夹襦,衫子上几朵芍药花隔得老远,便好似能闻到香气一般。”

对梁锦记的敌意十分明显,梁夫人到底老辣,虽然脸上臊得发红,只做充耳不闻。梁锦官却如坐针毡,不晓得夏兰馨如此明显的敌意从何而来。

胡氏瞧着这对姑侄尴尬,嗔怪地推了推夏兰馨的臂膊,示意她噤声。

晓得小姑的性子,虽不耐烦应酬她不喜之人,到也晓得替旁人留三分脸面,极少这样当面打脸。不晓得这一对姑侄哪里惹到了她,碍着梁夫人是皇商,到不好做得太过明显。胡氏只吩咐梁夫人将方才选中的面料记下,各送十匹过来。

夏兰馨意犹未尽,又挑了多时,再选出湖蓝、水绿、烟紫、淡黄与青柠各色的素锦缎各两匹,对沈氏说道:“芝华平日穿着素雅,也不爱什么胭脂画粉。母亲一并将这些家常的衣裳也置办齐全了,更显得咱们府里一家子亲近。”

沈氏与胡氏相视一笑,胡氏笑道:“幸好六妹妹与陈家姑娘熟稔,若叫儿媳来挑,断然不敢选这些素色面料,竟挑不出这般合她心意的东西。”

又指着夏兰馨道:“新嫂嫂还未过门,你便与她这般亲近。若是进了门,我这老嫂嫂可不要被你晾到一边儿?”

夏兰馨掩唇轻笑,与沈氏道:“母亲瞧瞧,嫂嫂这是吃醋了,嫌自己没有新衣裳。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并与嫂嫂也选上几匹。”

果真依着胡氏的眼光,夏兰馨替她挑了玫瑰紫、孔雀蓝、湖光绿与翡翠金的锦缎各两匹,这才娇笑道:“嫂嫂的喜好,兰馨一并放在心里,哪敢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