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桂花终于落尽,唯有灿灿秋菊逆风绽放,弥漫了璨薇宫里每一个角落。

慕容薇刚刚接了顾晨箫的消息,晓得夏钰之已然悄悄在扬州展开行动,跟寒砚所带的暗夜人马会合。

截至今日,暗夜与出岫已然精诚合作过几次,次次成果斐然。

这两只暗卫,一支是顾晨箫手中锋利的尖刀,一支是夏钰之麾下离弦的羽箭,两者互相配合行动,夏钰之在江阴地区自然多了一重保障。

这多半年来,为着把江阴帮一网打尽,夏钰之时常两地奔波,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每每令慕容薇歉疚。

戎马倥偬,夏钰之与陈芝华的定亲一拖再拖。这一次,只盼江阴事情一了,她的夏三哥好生享几天太平,也与二表姐收获人生第一大喜。

这几日便是图穷匕见的时刻,慕容薇别的忙帮不上,唯有多念几卷经文,祈祷江阴地区快刀斩乱麻,将这颗毒瘤一举剪除。

午间茹素,慕容薇也不小寐,换了件秋水蓝的素面云锦帔子,雪白挑绣银丝牡丹的宫裙,扶了璎珞的手,去佛前上了三柱香,祈愿家国安康。

里间的书桌上摆着整齐的雪浪纸,还有磨好的浓墨,惯用的狼毫搁在笔洗上头。慕容薇焚香净手,端正地坐下来,抄写了一卷佛经,命璎珞一并烧在佛像前。

后头连着的三间抱厦近在眼前,同样的地方,囚禁过不同的人。院中那一树寒梅活到如今,看尽多少人间冷暖。

前世里苏暮寒囚自己在此,受够了流苏的趾高气昂。尤其是流苏身着母后为自己准备的嫁妆,那灿灿的月华裙如火,炙烧着慕容薇的双眼。

她那时亦跪在佛前发誓,倘若时光能够倒流,一定要将这背主求荣的奴婢碎尸万段。

今时今日,流苏已然沦为阶下囚,慕容薇却忽然没有了报复的想法。她甚至根本没有想好,就这么囚她在此一生,还是直接了断她的生命。

思绪繁杂,佛经多读无益,慕容薇理好了书桌,怅然立起身来,又在佛前拜了几拜。踟蹰几次,终于再次推开三间抱厦那扇红木雕漆的月洞门。

几个婆子守在外头,瞧着慕容薇进来,忙着跪拜行礼,被慕容薇一一摆手制止。不必众人相随,她只搭着璎珞的臂膊,两人往屏风后头绕去。

依着慕容薇的吩咐,这几日罗嬷嬷与她手下的几个人并不清闲,时常过来问询流苏的口供,此时便在屏风后头的秘室之内。

流苏眼大心大,瞧着肆无忌惮,却原来最经不起恐吓。

前日被慕容薇以毁容相胁,已然肝胆倶惊。如今这几个婆子又不懂得怜香惜玉,一句话说不着,动辄便是板子、巴掌一起往身上招呼,流苏自小到大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心里不知将慕容薇骂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