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老府的门房是位满脸络腮胡须的汉子,看似凶恶,却是正直爽快人。他将如意递过来的银子推还,客气地说了声:“姑娘请稍待”,便打发人去后头给慕容泠送信。

瞧着如意一个女孩子家,就这般立在阁老府门口大有不便,门房便请她进去,坐在茶房里等着。

陈阁老府的下人如此客气,如意长出了一口气,心道大约有几分希望。她向门房道了谢,便捧着一杯热茶专心等候。

因为心中悲愤,如意的指尖冰凉扎手,连身子也微微颤抖。她心里一直思忖着如何向陈阁老开口,那一刻钟的时候尤其漫长。

慕容泠听了门房的通传,冥思苦想间没想起自家有什么姓杜的远房亲戚。再听了门房细细描述来人的长像,依旧没有半分印象。

可怜来人是一个姑娘家,穿得整齐光鲜,却又青天白日的抛头露面。不似是穷亲戚打秋风,到似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慕容泠心下略有怀疑,便吩咐先将人带进来再说。

如意垂着眼睑,虽是一幅民间女子的打扮,到底在安国王府里待了几年,是老嬷嬷们手把手调教出来的规矩。

她随着领路的奴婢,不慌不忙地进了内院。见了慕容泠半分也不紧张,规规矩矩行礼问安,又垂着手立在一旁,礼节十分周全。

慕容泠瞧得奇怪,端详了片刻,才笑着开口:“我有些眼拙,不知何时与姑娘相识,你父母又是怎样称呼?”

如意往地上一跪,恭恭敬敬叩了个头,才低声说道:“夫人恕罪,民女方才高攀,假托了夫人的亲戚。只因有些话想与夫人说,才不得以想了这个法子,还请夫人屏退左右。

如意不卑不亢,眼中却又悲愤与哀怨的神情,慕容泠便屏退一屋子的仆从,这才要她起身答话。

如意再行一礼,直接开门见山:“民女方才脱了奴籍,本是安国王府里杜侧妃娘娘跟前的一等丫鬟。侧妃娘娘早知自己将有不测,留了些东西吩咐民女将它交给陈阁老。因怕人多口杂,才斗胆假托了夫人的亲眷。”

一番话从头到尾说来,如意言语文雅,条理清晰又纹丝不乱。

宫里头那桩谋害皇嗣的案子还未落幕,这里却又跑出杜侧妃的贴身丫鬟。慕容泠曾听陈如峻提过事情始末,晓得安国王府卷入其中的旋涡,已死的杜侧妃还是位关键人物。

帝后不信徐昭仪下毒杀人,还受害的孟昭仪都频频为徐昭仪开脱,却苦于没有证据替她洗脱冤情。都怀疑事情牵连到安国王府,却因着杜侧妃一死无有对证。

兴许这丫头便是及时雨,能将这桩案情拨开重重迷雾。

晓得这丫头手上有些机密,见自己是假,要见陈如峻才是真,慕容泠试探了几句,如意果然就此打住,只说求见陈阁老一面。

慕容泠便吩咐人将如意带到偏厅休息,又打发人去前头瞧老爷何时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