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阁老府上几十口子人,四代同堂,比不得自己家里事事简单。

若陈芝华嫁入夏府,与世子夫人胡氏便是一对正经的妯娌,慕容泠自然关心这位世子夫人的性情做泒。

好在女儿不掌中馈,一同在朝为官,夏钰之又与长兄文武殊途,不管是从前程还是从各方利益,日后便与这长房一脉少了冲突。

慕容泠并不遗憾夏钰之不是长子长孙,世袭的侯爷爵位落不到他的头顶,只希望陈芝华日后出嫁,能够夫唱妇随,有份清静日子好过。

姑母低垂着眼睑听得用心,慕容薇便捡些沉年旧事,上至老太君、下至夏兰馨,刻意多提到了夏钰之,有关于夏府里的点点滴滴,尽可能说与姑母知晓。

自己能想到的,姑母自然也能想到。大事上头,姑母虽然坚定地站在弟弟与丈夫这一边,却不愿以心爱的女儿为代价,白白赔上她的幸福。

可怜天下父母心,想要为儿女打算,总是这样殚精竭虑。

慕容薇唇角弯弯,安静地挪到了姑母那一边,将声音放到低缓,把夏兰馨所说的夏钰之脸红那一节悄悄说给姑母听。

“不怕姑母笑话我不知道女儿家的含蓄,关系到终身大事,我与姑母有着同样的心愿,自然想看着二表姐嫁得称心如意的良人”,谈起婚嫁,慕容薇一泒坦诚,依旧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的矫揉做作。

那一日慕容泠与沈氏离得远些,虽未亲见女儿的形态,马车上一样沉稳有度的女儿脸颊上还未褪去嫣红,做母亲的又岂能不注意?

慕容泠一颗心真是百转千回,即怕为着两府的利益将两个没有情谊的孩子凑在一起,又怕女儿私底下有什么逾规的行为,日后进了门被夏家看轻。

大相国寺的一幕深藏在心里,慕容泠即不能问女儿,也不敢同丈夫说,今日对着慕容薇才吐露了些风声,说了自己的担忧。

只因那日夏钰之行了礼便就退下,慕容泠知道这位潜龙卫的新贵将是朝廷肱骨之臣,虽对着沈氏盛赞,却并未在意他的言谈举止。

听闻老太君已然相看了陈欣华,慕容泠颇有些懊悔自己当日不曾留意,满心里想着再见见夏钰之这个人,更要托慕容薇问问他的心意。

这种事情,慕容泠生怕不好转圜,反而不好意思托楚皇后出面,这才守着半大不小的慕容薇纠结了半天。

问问夏三哥的心意,到也容易。三哥本是磊落之人,婚姻大事自当风光霁月,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也不会勉强。

慕容薇细想了想,达成姑母的心愿也不是什么难事,夏三哥毕竟在宫里当职。

改日寻个引子请他走一趟璨薇宫,到时姑母只须偷偷避在屏风后头,听他几句谈吐,再瞧一个人的器宇和长像,那性情也就基本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