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鸡走走停停,果然不负众望,真得往屉笼里踱了进去,阿芃大叫一声小常,小常麻利地收绳,可惜那锦鸡个头大些,竟掀翻屉笼跑了出来。

鸟雀四散逃命,阿芃哪肯罢休,吩咐众人去追。慕容薇领着妹妹立在轩厅朱色的长廊下,看阿芃指挥着小常等人上前,抛开身份的羁绊,几人玩得开心畅快。

那锦鸡连飞带跑,斜斜朝着竹林深处逃窜,小常与众人一时追不上,正闹得欢畅,锦鸡却不知道被什么击中翅膀,哀叫一声,在地上扑棱,被赶上来的小常拿个正着。

慕容薇几个齐齐看去,不远处的甬道上立着两位身穿大氅的男子,一青一黑,方才不知是哪一位出手击中了锦鸡。

右侧一位身着青缎黄色瑞云纹大氅,青色厚底长靴,头上束着青玉冠,气质高华,笑如春风。

左侧一位,黑毛风边白色大氅,脚踏黑色的厚底羽缎短靴,依稀似曾相识的打扮。

慕容薇心中突突一跳,不知怎得又想到了腊月初九,澄园古榕树下丹青墨画,那净如竹上幽雪的男子。

想要往上看,想见到上一世里陪自己煮酒烹茶,百般包容自己的那张脸,又怕是希望太多失望便太大,如何能奢求再见到那张梦绕魂牵、自己负他太多的容颜。

直觉里就是他啊!慕容薇轻轻闭上眼,苍白了雪样的容颜,不敢抬头看曾经那样熟悉的眉眼。

顾晨箫眼力极好,望见廊下素衣翩跹的身影,手已经抚上腰间的荷包。

苦涩、绝望、种种肝肠寸断的哀伤,不由自己做主,再如上一次般,突兀地浮上心头,又似是锐锐的刺,扎得他鲜血淋漓。

分明是不认识的,分明澄园的惊鸿一瞥便是初见,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在荷包里收着那片衣角不舍得丢掉,难道只为这如画女子仓皇间扯落在竹枝之上,便有着无法言喻的哀伤?

亦或今生虽是陌路,似曾相识相知在前生?

顾晨箫望着女子忽然苍白的脸,冒出匪夷所思的念头。她的神情、她无言的哀伤,她的难过与激动,分明都是对着自己。

她无意间抚动发丝的小动作,都令自己不由自主随着心悸。

慕容芃曾随父皇陪客,一见之下,对大姐二姐低声说道:“这是建安太子秦恒与康南的宁王殿下,不晓得如何会出现在御花园中。”

虽未见过,慕容薇对秦恒这个名字、这个人并不陌生,上一世曾见温婉于纸上画了千遍,墨迹斑斑,被泪水打湿,总不及眼前人霁月朗风。

慕容芃迎上前去见礼,几个为秦恒与顾晨箫引路的内侍则忙着过来请安。

见慕容薇眉头微皱,内侍察言观色,赶紧回道:“穿青的一位是建安国太子殿下,穿黑的一位是康南国宁王殿下,前日来觐见陛下。方才拜见了太后娘娘,准备往宁辉殿去。”

过宁辉殿,斜穿御花园便是最近的路程,况且拜见皇祖母,原本就要进入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