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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3 下定决心的116联队

滕川军曹带着几个日本兵跟在千叶兵的后面朝着赵水根布下的那些“诡雷”走了过去。由于这段战壕挖的比较深,日本人的身高又普遍比中国士兵矮上很多,所以滕川军曹和他的部下们在行走的时候都没有猫着腰,他们只需要注意战场上流弹就可以了。

收集“战利品“的过程总是非常令人愉快的。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兵们不时用步枪前端的刺刀挑开中国士兵尸体上的衣服寻找有价值的东西。一旦有所发现,他们就会立刻蹲下来将东西从尸体上取走揣进口袋。等回到了后方这些战利品又会在黑市交易中变成日元或者是金、银等硬通货,被日本兵寄回国内或者被花在那些随军军妓的身上。

由于中国士兵大部分是农民或者穷苦人家出身,所以日军打扫战场的收获向来不多,今天碰到了中国军队的精锐部队,滕川军曹觉得火系会有些不一样!

在淞沪战场和南京战场发生的事情已经多次证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中国政府嫡系部队的官兵往往会比较有钱!尤其是那些军官随身的公文包,坚持就是一座座小金库!听说第3师团有个幸运的混蛋居然在打扫战场时居然从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发现了数十根金条!后来那家伙用一半的金条贿赂了他的长官和军医拿着一张伤残军人证明回到了日本过起了富裕的生活!在这样激动人心的例子刺激之下!前线的日本士兵们对战场上中国军官的尸体产生了异常的兴趣!对他们来说,每一只公事包都是一座未知的宝藏......

滕川军曹不是这些爱做梦的士兵,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的“幸运儿“多半是军部或者陆军省为了缓和侵华日军士兵的情绪而导演的一场戏!这一切,还得从日本军队糟糕的后勤供应说起......

和日本军队的作战能力相比起来,日军的后勤供应简直就是一场悲剧!海军由于兵种的特殊性,所以他们的待遇还要好一些,帝国陆军的待遇简直糟糕到了极点!华中方面军的部分师团已经在中国战场艰苦作战了半年之久!而他们的士兵这几个月来拿到手里面的军饷都是一堆几乎等同于废纸的军票!

军票这种日本政府为进行对外战争而发行,由日军在所占领地区为征发军用物资而强制流通使用的代用货币在掠夺中国经济的同时,也极大的打击了日军的作战士气!

军票的历史,可追溯到明治十年(即1877年)西南战争时期。而对外的战争的军票是明治二十七年(即1894年)即甲午战争。当时中国清政府采用的货币是银本位制。因而参战的日本军队携带了现银,由于携行不便,日本制定了发放“军用卷”(即后来的军票)的计划。而“军用卷”真正的使用却是在日俄战争期间,由日本横滨的正金银行发行,参战的日军在中国的战地进行采购。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欧洲战争爆发,日本站在同盟军一方,进攻德国在中国的租借地青岛,当时发行了约一千万日元的“军用卷”,据说实际使用量约三百万日元。这些军票从发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难以流通的!直到1938年华中方面军进攻徐州的期间,居然还有中国农民拿着这种“军用卷”向日军要求兑换!可想而知日本军队发行的这些军票的流通价值已经低到了怎样的地步!

侵华战争初期,日军发给士兵的军饷是他们在朝鲜地区使用的军票。这主要是因为当时针对中国地区军票还没有被印刷出来。由于名称的问题,这种被冠名为“朝鲜银行卷”的军票在中国战场上的流通上从一开始就极其不顺利!

后来为供了侵华日军在战地进行掠夺性的采购,日本军方冠冕堂皇的对外宣称声称日本为担心日军攻占上海以后日元大量流入上海这个国际化的都市,继而对日元的行情带来不利的影响,从而决定在中国战区使用军票!于是当第10军司令长官柳川平助中将率领他的部队在杭州湾登陆时,运送第10军的军舰上便携带着大量专为在占领区内使用的“军用手票”。

这批昭和十二年版(1937年)由日本“内阁印刷局制造”的“军用手票”,日本称其为“甲号票”。由于“甲号票”印制粗劣,纸质和图案都很粗糙,再加上没有编号,完全没有货币的风格和作为货币的心理效应。从而使得日军在最初使用这批军票时,当地的中国居民拿到军票后不是马上用它去买东西,就是换成本国的货币,能够进入流通的数额极为稀少!再到了后来,中国人开始拒收这种日本人印刷的废纸,搞的华中方面军只能用刺刀和子弹在当地收集物资。

由于“甲号票”是无任何准备金不能再兑现的纸币,在钞票的背面印有警示说明:“此票一到即换正面所开日本通货,如有伪造、变造、仿造或知情行使者,均应重罚不贷!”

也就是说即使是日军官兵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手中的军票兑换成日元或者其他货币!“精明“的军部早就彻底封死了军票回流日本的可能!这样一来,难以流通“甲号票”彻底沦为了无用的废纸!

当日军士兵们发现他们拿着这些五颜六色的“高级废纸“根本没办法在当地买到他们需要的东西,又不能兑换成日元寄给国内的亲人之后!这些皇军精英终于愤怒了!军部用“甲号票”支付士兵军饷的行为引发了日军作战部队的强烈不满!

在各陆军师团的激烈抗议之下,华中方面军司令部只能决定从1937年12月开始向部队发放实物抵充军饷。

面对着数量庞大的军票,日军军中的物资价格开始出现了飞涨!日军官兵能够兑换到得东西也越来越少!进入1938年2月,日本普通士兵每个月得到的军票只能兑换成两包香烟外加两包火柴或者一听牛肉罐头!!

让一线作战的士兵领着火柴、香烟和罐头这样东西作为自己的军饷,恐怕全世界也只有日本军部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吧?

实际上完全没有了收入的日军士兵只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从日战区的中国人身上榨取财富!在上海和苏州,日本兵可以为了一包香烟而开枪杀人!盗窃和抢劫更是屡禁不止!

就连滕川军曹这样比较纯粹的日本军人,也做过不少龌龊的事情!现在只要一提到“战利品“这三个字,滕川军曹就会莫名的兴奋起来!

“找到了!滕川军曹!就是那只皮包!”

千叶兵忽然兴奋的叫了起来!他用手指指着不远处的战壕,滕川军曹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敞开的皮包和露在外面的香烟!在皮包的旁边,还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银元!?或者是埋在土中的刺刀?滕川军曹当然希望是前者!

滕川军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身后的而几个日本兵就笑嘻嘻的冲了过去,他们当然不敢从滕川军曹的嘴里面抢东西,但是帮助滕川军曹将这些战利品收集起来,应该会得到一些好处吧?

哪怕得到一根香烟,那也是舒缓紧张情绪的好东西!要知道他们可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千叶兵在弯腰去捡皮包的时候发现了赵水根丢在地上的手表!这块亮晶晶的东西此刻正对千叶兵闪烁着诱惑的光芒,千叶兵甚至偷偷的回头看了滕川军曹一眼,如果军曹没有注意到这块手表,那可是一笔意外之财!

很可惜,滕川军曹此刻的眼神里面满是催促和急迫,显然,这块精致的战利品没有被滕川军曹忽略掉!千叶兵只能苦笑着捡起了地上的手表,在他的旁边,两个日本兵一人扯着皮包的一边,然后开始伸手掏里面的东西!

香烟!钢笔!还有一卷中国钞票!都是些好东西!日本兵笑着将东西拿在手中一一向滕川军曹展示着,心满意足的滕川军曹点了点头,表示他很满意这次的收获!

咦!千叶兵脚边冒出来的白烟是什么?旁边的地方也有!那里,是皮包之前的所在地!

不好!是陷阱!!

滕川军曹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大叫起来:“快跑!有.....”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打断了滕川军曹的声音,他的部下和来自千叶的士兵在火光和烟幕中倒了下去!那些一直都“可爱”的战利品还是第一次变得如此危险!

巧妙的设计!可怕的99军!黄浩然的部队!果然和普通的中国军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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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公!黄浩然刚刚报上来一个作战计划,他说他的第25集团军要在津浦路南线对日军发动一场中等规模的歼灭战!需要战区的支援!这个黄浩然!还真是不安分!”

徐祖贻拿着机要室少将主任李扬刚刚送给他的电报,一走进李长官的办公室就大声嚷嚷了起来。由于徐州面临着日军的南北夹击,李长官和徐祖贻一直都希望能够先将南线的日本华中方面军给稳住。本来在第25集团军和21军团的阻击下,日本华中方面军司令畑俊六已经有了停止进军的打算,现在黄浩然忽然要捅上这么一刀!如果华中方面军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徐祖贻进来之前,李长官正背着双手瞧着墙上的作战地图出神。

25日,华北日军突破杏花村阵地,守军被迫撤至相里集、羊山集、巨野一线。但5战区在这一线布置大量兵力,不断侧击北段南下之敌,使华北日军在这一带徘徊不能南进,暂时稳定了战局。

寺内寿一见津浦线南线的畑俊六始终攻击不力,决定改变策略,命令少壮派军人板垣征四郎、矶谷廉介率华北方面军的2个陆军师团南下,企图会师于台儿庄地区。华北方面军一旦在台儿庄得手,便可策应津浦路南端日军攻势,一举拿下徐州 。

板垣、矶谷两师团都是华北方面军的精锐!此次进攻,华北方面军来势相当凶猛,大有要一举围歼徐州地区的中国军队之势。在华北方面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指挥下,日军以七八万兵力分两路向台儿庄进发。一路为板垣第5师团,沿胶济路西进,进逼临沂;一路为矶谷的第10师团,该师团沿津浦路南下,直取台儿庄。

眼看北线大战在即,李长官自然不希望这时候南线出什么纰漏!所以当听到徐祖贻说黄浩然打算在南线对畑俊六的华中方面军下手,李长官立刻转过了身子:

“燕谋兄!你先不要太着急!等我看完了黄浩然的电报之后再谈不迟!”

考虑到黄浩然是自己花了大力气才请到5战区来的援军,李长官还是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徐祖贻气呼呼的将黄浩然发给5战区司令长官部的电报交给了李长官,口中还不忘记多给黄浩然上几条罪状!

“这样的作战计划,看了也是白看!黄浩然只说了他要对畑俊六下手,具体的作战区域和攻击时间都只字未提!第25集团军对长官司令部居然还要搞保密!德公!我看你已经把这小子给宠坏了!”

李长官又安慰了徐祖贻几句,然后仔细的看了一遍黄浩然发来的电报,果然就和徐祖贻说的一样,黄浩然在电报里面说的很含糊,不过写在最后面的几句话倒是很对李长官的胃口!

“......职预计此次交战之后,定能使淮河两岸日军首尾难顾,与我军胶着于津浦沿线,从而使日军对淮河流域的进攻宣告彻底破产!”

这样的最终效果,不正是李长官朝思暮想的吗?身为参谋长的徐祖贻骑士也明白5战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南线的畑俊六,然后腾出手来应付北边的板垣征四郎和矶谷廉介!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黄浩然在电报里面居然公然提出了诸如“由第25集团军暂时节制21集团军、31军、51军”这样的“过分”要求!

被自己的“下属”这样变相的指挥着,徐祖贻这个5战区的参谋长自然有些难以接受!在这方面,李长官的心胸要比徐祖贻开阔不少!只要黄浩然真的能够实现他在电报里面说的预定目标,不过交几个军的指挥权给黄浩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燕谋兄!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情!在定远、明光等地,日军都遭到了当地民众武装的袭击,被搞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更有红枪会等武装组织在皖北到处袭击日军,搅得日军日夜不得安宁!这样一来,畑俊六的华中方面军的实力其实已经打了折扣,如果黄浩然能够再歼灭他一到两个大队,我相信,津浦路南线的战事将在短时间内告一段落!这样我们才好集中力量对付华北日军!”

李长官的这番话让徐祖贻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仔细想想作战成功之后的好处,在南线的这一仗还真有些打的价值!

“是啊!皖北人素称强悍,英勇善战,有句俗话说:‘纸糊的江南,铁打的皖北’。日军侵入淮河流域之后,皖北民众就自发组织起来帮助我们阻击日军,他们潜伏在城镇中、村庄里、山林间,日军每到一村一镇都会遭到他们的打击。的确是帮了我们不少!黄浩然打仗的本事我也不是不相信!只是他老是不愿意对战区长官部说出他的全部作战计划,掌握不了具体的情况,我总有些不太放心!”

徐祖贻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李长官笑着拍了拍徐祖贻的肩头说道: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他黄浩然能够带着十几万南京卫戍军和松井石根周旋一个多月,就有本事对付畑俊六!其实他已经在这封电报里面将他的作战计划差不多给说出来了!燕谋兄!你看!第48军固守炉桥地区,第7军协同第31军迂回攻击定远日军侧后,迫日军第13师团主力由淮河北岸回援。第51军和第25集团军乘势反攻,第21集团军和第31军旋由淮河南岸向北岸集中!照这样看来,黄浩然围攻华中方面军的区域,应该在方家沟到曹老集之间!至于对象嘛!应该是日军116联队!”

李长官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仅仅依靠黄浩然计划中要求友军运动到的位置就推断出了第25集团军的作战区域和围歼对象,在李长官的提点之下,徐祖贻很快也做出了差不多的判断。

“这小子!还真是敢想!要是被他在南边弄成了!畑俊六的华中方面军都得退到淮河以南去!这样咱们对付华北日军,可就多了好几分把握!既然如此,咱们丢些面子,将南线军队指挥权都交给他吧!”

见徐祖贻改变了对黄浩然态度,李长官也微笑着点了点头,黄浩然的这份津浦路南线的作战计划就这么被通过了,不过在给黄浩然下命令之前,李长官还是先发了一封电报给武汉的最高当局!

最高当局的确是说了他不会插手5战区的事情,可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徐州发生的一切!更何况现在李长官要动用最高当局的嫡系部队第25集团军在津浦路南线作战,从礼貌上说,还是应该先打个招呼比较合适......

李长官可不希望最高当局和他玩“秋后算账”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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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最高当局的官邸。

2月初的武汉,已经基本上告别了冬天,最高当局现在感到他身上的大衣有些穿不住了,全身都有些热得厉害,就连他那光秃秃的头顶上也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李长官说的没错!最高当局的心头始终牵挂着徐州的战局,要不是他当面答应了李德邻不去插手5战区的事情,最高当局现在哪还能在武汉做的住?

5战区在徐州坚守的时间务必得长一些!没有时间和缓冲,武汉就很难保得住!在接连丢掉了华东和华北之后,武汉是绝不能再丢了!

自1937年7月和日本人开战,才过了半年多的时间,中国的半壁河山便已沦入日本人的手中,心不甘情不愿的最高当局在不得已之下只能一退再退,如今能配得上他领袖身份的城市,只剩下窗外的武汉三镇!

如果武汉再失,那最高当局的政府就只能退入四川的绵绵群山之中。想想去岁金陵城车如游龙、人如流水的盛世繁华,最高当局心中一阵酸楚,眼角竟涌出两朵晶莹的泪花。

最高当局的情绪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低落过。从推翻清廷到建立起如今的大业,最高当局一路上虽然经受过不少挫折,有几次甚至不得不一个人亡命日本,但那时候最高当局的情绪似乎都要比今天强出许多!

这是因为当时在最高当局的心里,清廷已成枯木,再无回春之力了,推翻它只是早晚的事情!那时的最高当局已经看到了光明,所以信心极强。可今天,作为一国的领袖,政府的委员长,最高当局想问题、看事情的时候却变得有些患得患失,反倒没当初那么洒脱了......

说到底,最高当局还是对抗战没有太多的信心,他不愿意让中国亡在他的手中!千世功名可以没有!千秋罪名却决不能有!最高当局现在甚至怀疑自己当初在决定全面对日开战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太过仓促......

在最高当局的身后,房门被轻轻地推开,身材姣小典雅的“夫人”款款地走进了房间,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将在思绪里沉浮的最高当局拉回到现实中来。

“达令,小心风寒……”

最高当局抬头看了看眼前风姿秀逸的“夫人”,在一时的伤感之下,竟然一把抓过“夫人”细嫩的纤手放在他的手掌中抚摸着。感受着“夫人”的体温,最高当局的思绪又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达令,从南京退到武汉,也没让你过上几天好日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