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儿听白灵说了一晚上的话,若素大抵能明白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以及和她的关系。

可是潜意识里,她总是不喜欢他,这个人一出现,她心头就酸酸涨涨的难受。

若素动了动脚丫子,嘀咕道:“我要回家了,你放开。”她生怕他会打她,这个男子力气很大,若素早就见识过了,那些日子在路上,他总是强行控制着她,不让她出去玩。

月色清亮,照着女子美艳的小脸,略显稚气的嗓音宛如真的是孩童了。

回家?

褚辰怔怔的看着她,喉结滚了滚:“跟我回家可好?回你我的家。”他说的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又像恳求。

若素的脚被他握的很紧,谈不上痒,倒是有些难受了,她撇过小脸,心道:这人估摸着才是傻子,哪有抓着人家脚丫子不放的?

她怎么能和傻子纠缠?太有失‘身份’!

“不!我要回我自己家,母亲说白府才是我家。”她没有和褚辰对视,倒是注意到了墨殇也来了,冲着他眨了眨眼,俏皮的咧了两排整齐的小白牙,似乎将褚辰视为无物了。

这让权势滔天的褚大人着实难堪,且接受不了,手上一紧,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又道:“你母亲同你说的?她那是谬论,侯府才是你家,你嫁给我褚辰,就是我的妻子了,妻子就要待在丈夫身

边,你能听懂么?”

这么简单的道理,傻子才听不懂!

若素美眸一闪:“那我不嫁你就成了呗,母亲还说了,我要是愿意是可以和离的,我现在就想同你和离。”

褚辰猛然间一股热流涌现大脑,令得他一顿昏沉,只觉脑中如有蜜蜂飞旋,好不轰闹。

和离!

不是说她如今是三岁孩童的心智么?

三岁孩童就知道和离了?

褚辰有一瞬间怀疑若素是不是真的痴傻了!

他按耐住一切燥怒,看着眼前几寸远的小脸,很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疼惜,她沦落到今日的下场,与他有直接的关系,本想成全上辈子的痴念,谁曾想差点就苍凉了这一世。

幸而.....幸而她一切安好。

至于心智,褚辰倒是不介意,只要她还在就成。

“素素,我是你的夫君,我难道不想跟我住在一起?”褚辰压低了声音,连夜风都被他的态度给温和了。

若素有些饿了,想起了家中尚有几包未吃完的桂花糕,满心满眼都想着回去吃了,眼下越看褚辰越是觉得此人着实啰嗦,比母亲还要啰嗦,最起码母亲昨日不会总与她说同样的话。

她道:“不想。”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又想着把自己的脚丫子抽回来。

可是褚辰哪里会轻易放了她,好不容易才握在手里的东西,恨不得立马扛着她回侯府。

若素眼眸晶亮,和刚开始痴傻时大不相同,那会子动不动就是嚎啕大哭,眼下倒是会‘使坏’了。

这许是一件好事。

“如何不想了?夫君不够好么?”褚辰一时竟不知如何调教妻子,脱口而出,想到什么是什么,在朝堂上面对百官置啄都不曾犯难,此刻倒是束手无措。

放了她吧,不甘心;不放吧,又担心她会哭鼻子。

花嬷嬷说孩子都需要是哄的,多哄哄也就会跟你亲近了。

褚辰思及此,森严的眉目淡淡缓和了下来,又道:“你想要什么,夫君都会给你买,你看这样好不好?”他恨不得掏了一切都给她,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他还未曾上着杆子讨好人,恨不得掏心

挖肺。

若素扭了扭身子,她一只脚被褚辰握住,坐在石凳上,十分不舒服,就嚼了噘嘴,看着墨殇的方向,道:“喏,就他呗!”

成年人的思绪和孩童是不在一条线上的。

褚辰微拧眉:“素素说什么?”

若素以为他要反悔:“我喜欢他呀,你把他送给我。”

褚辰顺着她看的方向望了过去,就看见不远处僵持在原地的墨殇。

他长的高大,也俊挺,阳刚般男子。

若非多年前伤了舌头,墨殇便是百一挑一的好男儿了,加之他与若素多次患难,又曾在崖底待过半月,褚辰内心深处藏匿良好的嫉恨醋意腾的涌了上来,再度看着墨殇时,隐隐泛着杀意。

墨殇武功高强,耳力自然过人,眼下耳根子唰的红了。

褚辰转过脸,定定的看着若素:“不成!”

果然是要反悔了!

母亲说的没错,这天底下的最是易变的就是男子了,出尔反尔!

若素自持是个有尊严,有教养的女子,她当然也知道夺人所好是不对的,可这一次分明是褚辰先提出来的,但他却又反悔,若素狠狠鄙视了褚辰一眼:“凶什么!我不过试试你罢了,我就知道

你舍不得!罢了,我家中也有厉害的护院,你放我回去吧,我饿了。”

轰!

墨殇耳根子更红了!心里无比叫苦,祈求二位主子别再拿他说事。

褚辰已经不知道如何如描绘内心了,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昨夜还像顽童一样咬他的,怎么一天之后就成了小人精了?还是这一路上一直都是防备着他,故意不同他说话!?

“来人,去宫里把甄氏长老请去白府。”他吩咐了一声,身子往前挪了挪,脸靠近了若素的脸,故意在她脸上呼出热气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

若素身后往后一倾,本能的和他拉远距离,不客气道:“我不喜欢跟你靠近,你离我远些,不然我要喊人了?”

还知道喊人?

褚辰嘴角一抽,胸口起伏不平:“你喊谁?你是我的妻,谁敢管你的事!”

又威胁她!

若素愤愤然‘哼’了一声,心道,早知道这人这般无赖,还是接着‘装傻’,不同他说话该多好!他要是再不放开她,她就哭给他看!

白灵等不下去,过来接她回府时,二人正僵持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认输。

白灵命巧云将若素送上马车,寻了机会对褚辰道:“你又干了什么?怎么素姐儿气冲冲的?”

褚辰欲言又止,看着小妻子决绝的态度,是势必要同她保持距离的决心,心里很不是滋味。

最痛苦的不是从未得到,而是曾经习惯了粘着你的人,突然有一日,变得疏离万分,一个转身,就要相忘于人世的漠然。

“我请了甄氏长老过来......”褚辰嗓音沉到了尘埃里,被夜风吹散了去。

白灵叹道:“你终于肯出面治好她了?她若清醒了,执意要离开你,我希望你不要强求!”

褚辰脚步一顿,垂在广袖中的手颤了颤,那左臂的伤口不知怎么的突然疼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上了马,一语未发。

微薄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有种说不清的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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