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生意日渐火爆,每日都有千里迢迢来京城求药的病患。

巧青见若素来了,忙领她去了后院,上了茶点才退回前院打杂。

甄剑一眼就看出小徒儿脸色有问题:“气血不顺!可是气着了?还是冻着了?”这种时节,显然第二种可能几乎不存在。

“皆不是!”若素说着,越过甄剑,径直坐在圆椅上,靠着歇息。

癸水这种事,实在是种折磨!

巧云和巧燕垂着头,姑娘家哪能随意将‘葵水’二字说出口。

甄剑眼缝里挤了一丝古怪出来,围着小徒儿转了几圈,忽的摸着他的八角山羊胡笑道:“哈哈---徒儿可是来癸水了?嗯---好,我甄氏今后还要靠着你传下去。”娶妻生子就算了,香火一事,直接全权委托给小徒儿吧。

巧云和巧燕二人皆是一脸尴尬。

若素倒觉得师傅如此直爽,总比让她自己开口说出来要好:“师傅,你可否将医治女子宫寒之症的法子先授于我?”

小徒儿手捧着小腹,秀眉浅浅的蹙着,看着就让人心疼,甄剑自是乐意的很,只要小徒儿出师了,他自己也就落了轻松,今后宫里头哪个贵人又患了病,直接派小徒儿去就是了,他才不要去后宫那些个阴气极重的地方。

甄剑信道,修道之人最是忌讳去阴损阳气的地方。这也是为何甄剑拒绝太医院院判一职的缘故。宫里头除了皇上之外,大抵都是妇人了!

“以徒儿这等智慧,为师倒也教的轻松。”甄剑给若素拿了本小册子,又给她亲手画了福手绘,若素暂时还未看懂什么,之后吩咐前院的掌柜去支了几只百年的野人参过来,还特意让巧青寸步不离的盯着炉子给若素熬制参汤。

自家的徒儿,自然什么都得用最好的。

一阵忙碌,很快就过了晌午。

东去还未传来消息,那就是说淑妃还未醒!

想必乔府那边暂时安静。

若素服用了一碗参汤,只觉腹部的胀痛感缓解不少,她也有几日未练习针灸了,这门手艺一点也不比药理来的容易,一处出错,很可能会致人性命。

她每次对着人偶练习时,巧云和巧燕都受不住人偶的模样,悄悄溜出去,宁愿在药堂卖药,也不肯在内院伺候着。

对此,若素也不强求。

她自己至今也还没有完全接受一-丝-不-挂的人偶,可师傅说了,为医者,本应视这些为无物。

巧青推门而入时,她精神力都集中在人偶上,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这具人偶是男子形体,那些个部位还明晃晃的杵在那里。

更别说褚辰是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了!

巧青的咽喉受损,甄剑还未寻着好的法子医治她,她支支吾吾了一阵,若素还未察觉。

直至某人那带着怒意和蛮横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时,她才回过神。

心头一颤!

“褚太傅!褚世子!”想避开的就是他,他怎么反倒又出现了?

褚辰如今比若素高出一个半头,他站在她跟前,只能俯视着她,他眯着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的人偶,还有若素置于人偶上的小手。

终于,若素明白了这凶恶的眼神是何意了!

“医者父母心,褚世子若是病了,我也自当尽心尽力的医治你。”若素精确的寻着人偶的穴位刺了上去,清媚的眼角是无与伦比的自信。

这种自信来自于敢于挑战这个世间一切的束缚。

世家贵胄也有日头西落的一天,贵为宗妇又怎样?还不是要面对夫君诸多妾室的尔虞我诈!

这世上,唯有自己最可靠,当自己足以强大,强大到可以承受失去的时候,就不畏惧失去了。

褚辰星眸中映着女孩儿精致的面容,他皱眉看着人偶,突然冷笑道:“哦?哪里都能医?”

这叫什么话?

若素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回道:“这世间污秽之事多的去了,但凡无愧于心者,还怕什么流言蜚语。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人也不见得就净洁了。”

她这话同样意有所指,褚辰眯了眯眼,明知女孩儿大有指责他的意思在里头,却也不恼,可这人偶---

就连是人偶,他也介意!

他的素素除了他之外,不能看旁的男子。

上一世,她是那么喜欢自己,他重生之后就发誓这辈子他是她的,完完整整的都是她的。

褚辰突然有股燥热从身体最原始的地方涌了上来,他的呼吸也重了,低着头道:“我---还真是病了,你想不想治一治?嗯?”他的眼神里透着将若素拆解入腹的危险。

“你!道貌岸然!”若素直接出口骂道,昨夜梦境中,褚辰分明是弃了她!

现在又说这话?真当她是女娃儿,什么也听不懂么!

“就这样便是道貌岸然了?看来你还没见识过什么真正的非君子之道!”褚辰头一次这般明白的威胁,又或者说是表明心迹。

他所做的还不够明显么?她再年幼也该懂了吧!

可若素眼下最为忌惮的便是他,恨不得离他千里之远。

“来人!药堂之内,闲他人等不得入内!”若素喝道,东来理应在外头护着她才对,怎么会让褚辰进来?

褚辰几不可闻的吐了口气,又乱了方寸,在她面前,他总会乱了方寸:“不用叫了,我今日来是替家母求药,不知白家姑娘可方便?”

他的转变未免太快!

不过,若素已经见怪不怪,既然对方不再纠缠与她,那是最好不过,她应下:“夫人现在何处?你领我去便是!”

褚辰调整了呼吸,再也不看那木偶一眼,他的嫉妒已经超出了自己想象,甚至连木偶,也能激的他一刀砍了下去。

若素提步往外走,褚辰静站了片刻才跟了出去。

侯夫人今日确实身子不适,她听闻神医从不亲自问诊,倒是新收的小徒儿接了他的班,时常会看情况而定,选择有缘人医治。

这师徒二人都不是一般的猖狂,怎奈却也是有真本事,旁人心存不满,却也没辙。

“夫人,可否伸出您的舌苔?”若素在厅堂坐下,吩咐巧青上了茶,侯夫人不同于旁的病患,镇北侯如今暂任山西总兵一职,又是手握兵权的,父亲在岭南随时会有危险,治好侯夫人对白家而言,没有坏处。

侯夫人对若素的想象谈不上好,可褚辰就坐在一旁,她想哄好儿子,就不能不妥协。

若素查看了一番道:“夫人可是昨日-饮酒了?”

未及侯夫人开口,若素又道:“看夫人的脸色和体制,应是常年食素的,乔府昨日-所备下供女宾所饮的梅子酒虽不烈,却是从冰窖里取出来不久,以夫人的肠胃饮多了难免胃疼。不过夫人放心,待我开了几服药,您按时服用五日便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