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蹙着眉头,他之前已经对西陵县的情况有所了解,知道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可是也没有想到这里的情况竟然复杂到了这种程度,可是接下来,兰高泽的话让他知道,西陵县情况之复杂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西陵县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全县大概有三十八万人,其中汉族人口只有十八万多,少数民族人口却有近二十万人,共有少数民族二十多个,以土家族居多,我就是土家族人,副县长雷昭也是土家族人。这些少数民族基本上都居住在西部山地,而汉族人口基本上居住在东部平原地带,汉族人口受教育程度稍微高一些,可是少数民族人口受教育程度就比较低了,所以整体来说,西陵县整体的教育程度都不算高。我之所以能够考上大学,也是因为我父亲从小就跟着我祖父搬到了东部平原,跟汉族人口混居,基本上被汉族同化了,所以受到的教育比较正规。所以,西陵县的经济要发展的话,教育问题和民族问题也是必须要重视的,特别是民族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出乱子,要知道很多少数民族都是民风剽悍的,他们还能随身携带武器,一言不合,就有可能引发打斗,这对民族团结相当不利,最终也会影响经济建设。”

听了兰高泽的话,江海觉得自己有一些头疼了,西陵县的情况居然复杂成了这个样子?兰高泽是土家族人他是知道的,可是西陵县竟然有这么多少数民族人口?这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这些少数民族全部是土家族人也还好一些,要知道土家族大多数都已经跟汉族同化了,可是这里却有二十多个少数民族,民族越多,矛盾就越多,因为各民族风俗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信仰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这么多不同之处,稍微有点什么矛盾,就会引发冲突。

江海沉吟良久之后问道:“对于西陵县的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呢?”

兰高泽毫不犹豫的说道:“西陵县的问题看似很多,很复杂,实际上根本问题还是人的问题,干部的问题。西陵县现有的干部战斗力太差,私心太重,根本无法承担起西陵县经济发展的重任。如果能够启用一批文化程度比较高,年龄比较年轻,没那么多私心的干部,可以说西陵县的许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从具体的措施上来看,在启用了一批年轻干部之后,最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矿产的开采权全部收归国有,禁止盗采行为,矿产收归国有之后,县里的财政收入会有一个立竿见影的增长,对以后的经济发展会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等经济发展了,我们可以帮少数民族地区修公路、办教育、通水电、搞生产,只要少数民族群众日子好过了,他们也不愿意闹事的。我就是少数民族,我很了解少数民族的心理,绝大多数人只是希望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江海微笑道:“嗯,高泽,你在这里锻炼了五年,果然跟以前完全不同了,看来县里要考虑提拨你了!”

兰高泽不好意思的道:“江书记,刚才我并不是说我自己。”

江海正色道:“不要紧张,就算你是毛遂自荐又怎么样?只要你是真正有能力,我欢迎这样毛遂自荐的行为。这样吧,我想让你担任县安监局长的职务,你有信心把安全生产的工作抓上去吗?”

“安监局长?”兰高泽沉吟了起来,不是要把矿产收归国有化吗?怎么让自己去做一个不着边际的安监局长呢?

江海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兰高泽。

半晌之后,兰高泽抬起头来,眼睛一亮道:“行,江书记,安全生产的工作您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把这个工作做好!”

江海知道兰高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赞许的点头道:“在这个位置上你尽管放手去干,你需要什么人,我都可以调给你,等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寿元生同志到任之后,他也会对你的工作进行大力支持的,你不要害怕有什么阻力!”

兰高泽神采飞扬的连连点头。

江海又问道:“县里的这些县领导里,哪些是跟私人矿主没有什么牵连的,你清不清楚?”

兰高泽沉吟片刻之后回答道:“据我所知,纪委书记熊友和是前年直接从省纪委下派来的,他跟私人矿主是没有什么牵连的,而且据说县委前任田书记在这一次抗洪救灾中违纪行为也是他上报的;武装部的余政委肯定也是跟私人矿主没什么牵连的,他一向不插手地方上的政务;宣传部长文慧梅是一个很清高的女人,应该跟私人矿主也没什么牵连;县委办主任刘钧虽然是前任田书记的心腹,可是他这个人胆子很小,与私人矿主就算有牵连也不会太深入。我知道的就这几个人了,至于其他人,还有这几个人是否真的跟私人矿主没什么牵连,那就需要您进一步了解了,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江海陷入了沉思,熊友和这个人看来可以争取,他是省纪委直接派来的,跟本地人瓜葛应该不多,而且他既然能够上报前任县委书记田学彬的违纪行为,看来对西陵县的一些风气也是看不惯的;文慧梅他今天也见过,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干部,颇有几分姿色,不过她能够当上县委常委,可能更多的是因为她女性的身份,现在中央要求每一级党委组织都要有女性领导干部,她当上县委常委看来是因为这条规定,如果她跟私人矿主没什么牵连,也可以争取一下她的支持;至于余松就不用说了,他已经表示要全力支持自己了。

想到这里,江海问兰高泽道:“你觉得刘钧这个人工作能力和人品怎么样?”

兰高泽回答道:“这个人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吧,不过他为人八面玲珑,可能没有什么原则性,但是他胆子比较小,所以大的错误也不会犯。”

听了兰高泽的话,江海明白,刘钧就是那种官场上常见的圆滑之人,这种人没什么大害,可是也不能放在县委办主任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上,看来要找个机会把他换一下了。

江海又问道:“那组织部长叶士谦呢?”

提到叶士谦,兰高泽便毫不犹豫的摇起了头,脸上还露出了鄙夷之色:“这个人太贪了,不但在几个煤矿都有干股,而且还有卖官行为,要不然那么多不合格的干部都是怎么提拨上来的?”

其实江海也想到了这一点,西陵县的干部素质这么差,叶士谦作为一县组织部长肯定是难辞其咎的,就算他没有什么违法违纪的行为,这工作能力也是一个大问题。组织部长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自己虽然是县委书记,可是要提拨干部也不能每次都赤膊上阵,是需要组织部长来配合的,如果组织部长有私心,提供的名单跟自己的想法不对路,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江海下了决心,一定要把组织部长给换掉。

当然,组织部长是一县常委,也不是自己这个县委书记说换就换的,还需要市里拍板,所以怎么把这个组织部长换成自己信得过的人,还需要费一番思量。

想到这里,江海抬头对兰高泽微笑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去吃饭吧,还有一些情况,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兰高泽点了点头。

刘钧本来还想要给他们安排宴席,不过被江海拒绝了,他让刘钧先下班。刘钧递过来一串钥匙道:“江书记,您的房子我已经给您安排好了,就在县委常委楼三楼,里面的家俱、床铺什么都准备好了,您等会儿晚上回来就可以直接进去住了。”

江海点头谢了一声,便跟兰高泽出去了。

两人也没有坐车,西陵县城本来就不大,他们走了两条街,就在路边找了一个大排档,叫了一些烧烤和下酒菜,又叫了几瓶啤酒,边吃边聊了起来,对于县里其他领导和一些中层干部,江海也希望能够听一下兰高泽的看法,毕竟他是西陵人,他了解得肯定会清楚一些。几瓶啤酒下肚,兰高泽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他将他了解的一些中层干部的情况都告诉了江海,江海听得连连点头,将他说的一些情况都记在了心里,当然,他也不会光听兰高泽的话就为这些干部打上标签,他还会通过别的途径多方面了解一下这些干部。就在两人谈兴正浓的时候,街对面的一家卡拉OK厅里跑出来一个女孩子,她跑出门外后,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惊慌失措的迈开腿跑了起来,可是随即便有几个男人也从卡拉OK厅里追了出来,很快便追上了那个女孩子,骂骂咧咧的把她抓住,就往卡拉OK厅里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