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坐着吴永寿的座车,行驶在江城到清阳的大堤上。

吴永寿不但点名让江海陪自己去清阳,而且点名让他跟自己同车,可是上了车之后,吴永寿只是跟江海淡淡的说了几句话,便一直出神的看着车窗外,江海也只有看向了车窗外。

车窗外一直都在下着飘泼大雨,幸好大堤上的路面还修得很是平整,所以车子开起来还不算太艰难,只不过司机的能见度很有限,所以整个车队的车速都不快。

透过雨幕,可以看到江里的水位已经明显比平时高出了许多,离大堤顶部也只有几米了,让江面也比平时宽阔了许多。堤外种植的防洪林,本来已经成林,现在也基本被洪水淹没,只露出了几米高的树冠,在水面上随着风浪摆动着,让人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而按照常规的经验,现在还不是洪水水位最高的时候,真的难以想象,到水位最高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不但江水水位高,而且现在风也很大,在大风大雨中,江面上浊浪排空,平日里一直都流得比较平缓的江水现在就像是一条挣脱了束缚的恶龙一样,咆哮着,随着风雨,一次又一次狠狠的撞击在大堤上,令人耸然动容。那堤坝一次又一次将袭来的巨浪击碎,那巨浪似乎发了怒,一次又一次的积蓄着更大的力量撞击在了堤坝上,好像是不把堤坝冲垮不罢休一样,车队经过的地方,大堤上有一处地方已经被洪水掏出了口子,情况十分紧急。

大堤上下到处都是抗洪抢险的干部、群众、军人、农民,他们一个个拿着工具,背着沙包,神情紧张,匆匆忙忙的奔跑着,将沙包填进大堤上被洪水掏出来的口子里,然后又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再背起下一个沙包。

吴永寿倒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看到这样危急的场面,他的脸上倒并没有多少紧张的神色,他转头对江海道:“我听说去年正是因为你的一篇报告,省里才对长江大堤进行了全面的加高加固?”

江海点了点头道:“我也是来到水利厅工作之后,处里的几位工程师向我反映了长江大堤存在的隐患,我才写了报告向厅里和省里反映了一下情况。”

吴永寿道:“你这篇报告写得好啊,我要代表全省人民向你表示感谢!如果不是对大堤进行了加高加固,估计这第一次洪峰,水位就要越过堤顶,漫进堤内了,那样的情况比现在还要危急得多。”

吴永寿的话没有说错,前世江海在98年的时候也参加过抗洪抢险,那个时候,他所在的那个堤段,在第一次洪峰到来的时候,水位就已经越过了堤顶,内渍十分严重,后来是参与守堤的所有人员通过巨大的努力,在堤顶加高了数米,又不停加固,才挡住洪水的,可是在那个时候,情况确实是非常危急的,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大堤就此就要决口,如果不是当时在场的解放军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估计在恐慌情绪之下,大堤真难以保住了。

江海摇头道:“吴省长,您别夸我了,我写报告的时候也没想到今年就会发生特大洪水啊,能够不幸而言中,其实我也是不愿意的!”

江海这个时候当然是不可能说自己知道今年就会发生特大洪水了,他只希望能够尽量低调。

吴永寿道:“你当然是不知道今年就会发生特大洪水了,如果真知道,那你不成神仙了?我们**人是唯物主义的,可不信鬼神的。我要感谢的是你找出了大堤和整个长江存在的隐患,有这样的隐患存在,哪怕今年不发生这样的洪水,迟早也要发生的,这一次的洪水正好验证了你的报告,证明你的意见是正确的,我看今年的洪水过去之后,我们还要进行更加深刻的总结,对长江的洪水产生机制进行更深入的研究,讨论如何更有效的进行防洪工作。修堤当然是最直接的办法,可是修堤只是一种被动的防御,只是治标,我们还要进行更主动的防御,要治本,要不然的话,以后长江江底抬得越来越高,抬到一百米高,难道我们把堤也修到一百米高吗?我看过你的那篇报告,确实写得好,提出了很多对长江进行治本的方法,让我看了都很有启发啊!”

吴永寿的话让江海听了也是连连点头,看来这位吴省长还是个明白人啊。不过作为一省之长,一上任就遇到了这样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他对水利工作重视一些,研究深入一些也是应该的,这就是他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如果万一哪个地方决了口子,他这个省长是要负责任的,这也是他要主动到情况最危急的清阳市的原因了。

吴永寿的话也让江海对他有了一些好感,不管他是哪一派的,只要他能够做实事,能够关心老百姓的疾苦,也就是个好干部。

车队已经进入了清阳市的范围,清阳市的情况果然更加危急。清阳市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冲积平原,土地肥沃,所以自古以来都是鱼米之乡,这是它的优势,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清阳市的许多地方地势比较低洼,特别是原来围湖造田的地方,地势更低,在经过暴雨的袭击之后,放眼望去,大堤之内已经成了一片泽国,可想而知,如果这里的大堤决口,这里的人们都会遭遇到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