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坐下,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啊。”

黄蓉说道“他在桃花岛被我爹困十多年。”

洪七公大惊说道“你怎么回到桃花岛的呢?”

周伯通说道“这还要从我师哥说起,师哥自知寿限已到,那场谁也逃不过的瘟疫终究找上他啦,于是安排了教中大事之后,命我将《九阴真经》取来,生了炉火,要待将经书焚毁,但抚摸良久,长叹一声,说道:‘前辈毕生心血,岂能毁于我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看后人如何善用此经了。只是凡我门下,决不可习练经中武功,以免旁人说我夺经是怀有私心。’他说了这几句话后,闭目而逝。当晚停灵观中,不到三更,就出了事儿。”

郭靖几人“啊”了一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周伯通道“那晚我与全真教的七个大弟子守灵。半夜里突有敌人来攻,来的个个都是高手,全真七子立即分头迎敌。七子怕敌人伤了师父遗体,将对手都远远引到观外拚斗,只我独自守在师哥灵前,突然观外有人喝道‘快把《九阴真经》交出来,否则一把火烧了你的全真道观。’我向外张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一个人站在树枝上,顺着树枝起伏摇晃,那一身轻功,可当真了不起,当时我就想:‘这门轻功我可不会,他若肯教,我不妨拜他为师。’但转念一想:‘不对,不对,此人要来抢《九阴真经》,不但拜不得师,这一架还非打不可。明知不敌,也只好和他斗一斗了。我纵身出去,跟他在树顶上拆了三四十招,越打越是胆寒,敌人年纪比我小着好几岁,但出手狠辣之极,我硬接硬架,终于技逊一筹,肩头上被他打了一掌,跌下树来。”

黄蓉奇道“你这样高的武功还打他不过,那是谁啊?”

周伯通反问“你猜是谁?”

郭靖沉吟良久,答道“西毒!”

周伯通奇道“咦!你这次怎地居然猜中了?”

郭靖道“当时武功能比大哥高的,也只华山论剑的五人。七公为人光明磊落。那段皇爷既是皇爷,总当顾到自己身分。岳父为人怎样,周大哥知道并非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周伯通说道“不错,我中了欧阳锋一掌,痛入心肺,半晌动弹不得,但见他奔入灵堂,也顾不得自己已经受伤,舍命追进,只见他抢到师哥灵前,伸手就去拿供在桌上的那部经书。我暗暗叫苦,自己既敌他不过,众师侄又都御敌未返,正在这紧急当口,突然间喀喇一声巨响,棺材盖上木屑纷飞,穿了一个大洞。”

华筝吃惊的说道“欧阳锋用掌力震破了王真人的灵柩?”

周伯通道“不是,不是!是我师哥自己用掌力震破了灵柩。”

郭靖几人听到这荒唐奇谈,只惊得睁着一对圆圆的大眼,说不出话来。

周伯通道“原来我师哥死前数日,已知西毒在旁躲着,只等他一死,便来抢夺经书,因此以上乘内功闭气装死,但若示知弟子,众人假装悲哀,总不大像,那西毒狡猾无比,必定会看出破绽,自将另生毒计,是以众人都不知情。那时我师哥身随掌起,飞出棺来,迎面一招‘一阳指’向那西毒点去。欧阳锋明明在窗外见我师哥逝世,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时忽见他从棺中飞跃而出,只吓得魂不附体。他本就对我师哥十分忌惮,这时大惊之下不及运功抵御,我师哥一击而中,‘一阳指’正点中他的眉心,破了他多年苦练的‘蛤蟆功’。欧阳锋逃赴西域,听说从此不履中土。我师哥一声长笑,盘膝坐在供桌之上。我知道使‘一阳指’极耗精神,师哥必是在运气养神,当下不去惊动,径行奔去接应众师侄,杀退来袭的敌人。众师侄听说师父未死,无不大喜,一齐回到道观,只叫得一声苦。”